最近,最引人注目的文化新闻人物非庞麦郎和余秀华莫属。前者是一名业余歌手,凭借一首“神曲”《我的滑板鞋》迅速走红网络,后者是一位身患脑瘫疾病的女农民诗人,因为身份的特殊性,引发各方媒体的关注。或许因为他们都来自社会底层的缘故,他们的走红更被视作“草根逆袭成功”的又一范本。其实,对于庞麦郎及其作品而言,关注并不等于点赞,围观并不等于叫好,当庞麦郎们不仅博得观众的眼球,而且赢得观众口碑的时候,才能算“逆袭成功”。至于余秀华,大家不去关心其作品而把更多关注点放在其身份上,这不管对其个人还是对文学本身,都是一种不公平。今日,本版特约请两位业内人士来谈谈这两位新闻主角,他们的观点或许可以带给我们新的思考。
一位“90后”的朋友向我推荐约瑟翰·庞麦郎的歌曲《我的滑板鞋》,据说是风靡网络的新“神曲”。我听完后确实如网络语所说的: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这首新“神曲”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一首游戏之作:不讲究发音吐字,没有节奏感,没有旋律美感,歌词也不负载任何内涵。至于这首歌曲的宣传稿说“其包含了R&B、舞曲、新金属、电子音乐、英伦摇滚等多种音乐风格”,我只能理解为这是对以上所有歌曲风格的嘲弄与讽刺。
近年来的乐坛,“神曲”频现,前有韩国的《江南Style》,后有中国的《小苹果》。这类“神曲”的歌词呈现扁平化特质并嵌入了网络时尚语言,句式嬉笑怒骂、浅显直白、毫不掩饰;旋律上,走复古迪斯科路线并加入了电子、民乐、新世纪音乐、复古金属等多种元素,配乐舞蹈经过精心编排而夸张幽默、简洁易学,整体的音乐效果就是让你听一两遍就能记住,因此很多“神曲”成为了广场舞大妈的至爱金曲。有的“神曲”还吸收利用了民歌元素,具有强烈的民族特色,如《最炫民族风》《月亮之上》《伤不起》《套马杆》等。这些“神曲”继承了传统民歌元素的基因,在音色、节奏、音准等方面没有突破我们的欣赏底线,甚至因为杂糅了民族旋律与现代风格,而造就了一种特殊的音乐美感。
然而《我的滑板鞋》却不在此列,因为它连音乐最基本的规矩都没有遵循,甚至能否称之为“歌曲”我都持怀疑态度。听《我的滑板鞋》最多只能“呵呵”一笑而过,别想从中获得音乐的美感,也别指望浮躁的心灵能从中获得点滴安慰。如果想从中观察和体验作品的内涵与意义,那就更是缘木求鱼了。
也有人拿《我的滑板鞋》和庞麦郎的超高人气说事,觉得听的人越多越是好东西,甚至认为这是民间艺术和“草根艺人”的“成功逆袭”。殊不知,大众传媒时代,很多时候社会的“审丑心理”比对审美的追求更能左右人们手中的鼠标。从当年网友对“芙蓉姐姐”“凤姐”的追捧到后来观众对“干露露”母女的关注,哪一次不是凑热闹式的“审丑”?因此,关注并不等于点赞,围观并不等于叫好,当“草根艺人”不仅博得观众的眼球,而且赢得观众口碑的时候,才能算“逆袭成功”。如果把观众的围观看热闹,理解为观众的认可,甚至认为“这就是社会的主流审美取向”而一条道走到黑,那最终只能落得个“曲终人散皆是梦,繁华落尽一场空”的结局。
去精英化是现代社会的特点和趋势。人们对高大上的文化艺术和文艺家不再仰着看,反而对来自民间和基层的文艺创作产生更大的兴趣,这其实很正常。随着人们文艺素养的提高和传播技术的进步,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普通人进行音乐创作并发表传播自己的作品,这是时代进步的表现,是好事。但文艺创作门槛的降低和作品传播条件的便利,不能成为拉低音乐审美底线和降低音乐作品标准的理由。因此,笔者以为,不管是“草根艺人”,还是成名的文艺家,搞音乐创作,都要有基本的规矩,都要遵循基本的艺术规律,都要坚守基本的审美底线。作为“草根艺人”的庞麦郎们,不妨趁着观众的热情还在,趁机提高作品的质量和审美水准,只有这样,才能在艺术的道路上走得更远。这不是说教,而是忠告。